校长顾秉林：我做的一切，没有比政策所允许的多一步或少一步

　　日前，清华大学校长顾秉林宣布将在百年校庆后给教师大规模分房，首批1000套已建成将分给教师，另外还有5000套的建房计划。消息一出，舆论哗然，有媒体称教师将以市场价的1/3～1/2购房，清华大规模分房被指变相福利达120亿元。本报记者近日采访相关人士，发现所谓“福利分房”是一种变相的“小产权房”，有关高校住房的法规尚待重新界定。

　　“福利房”产权归学校

　　沿着北京市海淀区双清路向北行，记者发现刚刚经过“拆迁洗礼”的海淀区东升乡八家村的一大片空地被两米高的围墙围住，不远处高高耸立着几台塔吊，依次排开的五六幢高层已封顶，原来的“蚁族”聚集地已不见踪影。

　　八家村现已被划分为两大地块，北面是占地面积11.73公顷的八家村回迁房用地，与其一街相隔占地面积约为28公顷的空地，便是清华大学教职工福利房所在地。

　　虽靠近北五环，但对清华大学来说足以堪称“黄金地段”。该地块与清华大学东北门首尾相连，走路只需5分钟。从清华大学南门出发至此，也不过半小时车程而已。在这片工地内，除了建筑工人的活动房和一排空的广告牌，没有丝毫要动工痕迹。“南边的确是清华大学的住宅楼，等八家村回迁房建完后，就开建。”现场的一位建筑工人说。

　　事实上，在八家村这块土地建房，是清华大学筹谋已久的事情。本报记者在北京市国土资源局海淀分局的网站上查到，八家村的这块地早在2000年1月7日就批给了清华，总征地面积为28.3528公顷。

　　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清华教师回忆说：“当时因为原居民的拆迁和安置费用，需要学校自行筹措，由于资金没到位，清华建房的事情就一直拖到现在。”

　　由于安置成本过高，八家村的拆迁工作长期搁置。几年间，清华大学一带房价高企，早已超过普通教师的承受水平，八家村的拆迁安置成本也随之增加。

　　附近的村民告诉记者：“清华大学惦记八家村的这块地儿该有20年了，先前一直说要八家村的地就得给部分村民安排工作，但清华大学没有同意，所以没有拿到地，后来肯定是有政府层面的帮忙才拿到的。”

　　正是搭乘北京对50个“市级挂账整治督办重点村”革新的顺风车，清华大学一举解决了历史遗留下来的拆迁安置问题，建房的计划也渐渐进入了大众视野。八家村党支部书记曹广清曾表示：“土地整理后，按照计划，将提供300多亩土地，作为清华大学建设用地，整个项目属于集体小产权。”

　　另一位清华教授告诉记者：“清华大学这次分的房不是外界所传的福利分房，这些住房的产权在学校，教职工只有使用权，不能出租或买卖，卖也只能原价卖给学校。房屋建筑面积均在政策规定范围内，教授也就住8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。”

　　变相福利？

　　此次分房事件发生后，有关清华大规模分房带来的变相福利达120亿元的文章见诸报端。

　　据了解，八家村的5000套房子已进入排队阶段。教职工按照资历、职称、教龄等多项指标打分排队，具有购房资格的教职工以约13000～20000元/平方米的价格付给学校，然后参与“分房”。

　　记者走访八家村周边的几个楼盘，其房价均在35000～40000元之间。“当初安置回迁房的时候，有村民就以3万元/平方米转手的。如果配套齐全了，肯定超过4万元。”上述村民指着靠近八家村村委会的一个新楼盘告诉记者，“那个房子现在38000元/平方米，这个位置不会低于那儿的”。

　　“现在大家只会讨论清华以低于市场价获得这些房产的正当性，不去分析清华对这些房产的分配方式，其所有权归学校，就算产权流转也是内部流转，没有溢价，哪来的利益输送，哪来的120亿福利之说？”上述清华教授说。

　　但清华大学的“分房”之举又确与当下的房地产市场格格不入，其症结何在？记者查阅了相关条文。1998年7月3日，下发的《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，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》中提出，停止住房实物分配，逐步实行住房分配货币化。与此同时，在高校住房方面又存在一些特殊政策。同年10月19日，教育部、建设部《关于进一步深化学校住房制度改革，加快解决教职工住房问题的若干意见》中提出，鼓励并支持有条件的学校，在符合城市及学校总体规划的前提下，在自有用地自建经济适用住房。凡享有国家和学校优惠政策的住房，应明确购房者不能擅自改变住房用途或赠与他人；购房一定期限后如出售亦只能再售给学校、学校教职工或学校主管部门，未满服务年限擅离教育岗位的，学校有权按原售价收回其住房。

　　或许，校长顾秉林的那句“我做的一切，没有比政策所允许的多一步或少一步”的话能在此找到一些答案。

　　北京大学一位教授认为，清华大学分房的关键要看最终这些房子分给了谁。现在35岁到50岁之间的教师占高校师资力量的一半，在房价暴涨的期间，这些教师都忙着拿学位，仅凭工资，难以从市场上购置房子。为了留住人才，应该为高校教师提供住房保障，清华分房完全可以视为一种物质奖励。

　　房地产专家喻海文认为，只要没有获得产权证，就可以理解为是一种福利分房制度。清华分房是特定系统存在的特殊分房政策，法律关系非常不明确，教职工付给学校的钱应该算租金还是房款呢？

　　“如果只有使用权，相当于是教职工租住学校的房子，那么无限期的租下去，就接近于产权房，其性质还是福利化分房。”上海易居房地产研究院综合研究部部长杨红旭认为。

　　亚太城市发展研究会房地产分会会长陈宝存认为，清华大学肯定要为这次建房垫钱，用国有资产搞福利分房，这和1998年的房改政策完全背道而驰。福利分房的时代一直没有结束，恰恰是特权阶层一直在市场化改革之后，以各种改头换面的形式，继续福利分房的实践。

　　“如果清华将这些住房以市场价租给教师，甚至租金都归还海淀区政府。那么今后清华的教职工就不用为住房问题烦恼，海淀区政府也能摆脱低价赠地的嫌疑。”有专家建议。